内蒙古闪小说
作者:迟占勇饲养员老张
老张那时候还不老,由于做事稳重,言谈缓慢,人们就叫他“老张”。老张在队里做饲养员,照顾马。
老张善良,对待牲口像对待亲人一般,社员都说,让老张当饲养员我们放心!一匹小马下生时体弱多病,老张细心呵护,形同父子。小马转眼长大,要下地干活了,老张还有些舍不得。每次都要千嘱咐万叮咛使它的人,要多给它喝水,别累着它,它还小呢,身子骨嫩啊。一次,傍晚了,别的牲口都回来了,唯独小马没回来,急得老张什么似的,不停地到饲养院门口张望,都看不清人影了,小马才回来。老张埋怨了几句,心疼地拉过小马,就见小马满身是汗,到马圈举起马灯一瞧,老张的火一下子上来了!好你个孙青!哪有这么对待牲口的!小马身上有两道血印子!
老张给马放上草料,回身就去了孙青家,你这人咋回事?哪有这么使唤牲口的?咋就那么狠呢!孙青说,你看你,至于吗?不就是一个牲口嘛!不是急着赶活嘛,这小马,你不能惯着它,净偷懒!老张回道,我看有些人连牲口都不如!孙青也恼了,你说谁呢?俩人脸红脖子粗,差点打到一起。本来挺好的朋友,从此互不来往了。
转眼就到了包产到户的年代,生产队的牲口都分到各家,老张说我不要别的,就要小马。小马此时也成了老马了。老马亲昵地拿脑袋蹭了蹭老张手臂,跟着老张回了家。
有一次,老马拉着老张去县里拉煤,回来的路上,在一个下坡处,老张犯了困,一个打盹,就从车上跌下来!是老马,使出浑身力气,立马挺住啦!还有一厘米,老张就打了车眼!
作者:刘国琳
包状元金甲村包文武,外号包状元。
大名,爷爷起的;外号,自个挣的。
包文武是师生看好的高考状元苗儿。哪想,高三那年,他突然双腿颤抖不能独行,头摆不止,说话吃力。求医问药无效,才知道这病叫高度痉挛性斜颈。
残疾失学,他没事就读爷爷收集的《对字本》,春节期间,他挪动着读家家的贴对,脑瓜不知不觉储存不少对联。再后来,逢年过节,婚丧嫁娶,乡亲求爷爷撰联题字,他出联,爷爷挥毫,正合乡亲心意,得“秀才”名声。
那年春天,爷爷推单轮车一边装青菜,另边坐包文武,走十多里地,进城卖菜。这当口,风吹来半张报纸,包文武用拐截住,勾在怀里,看到利州文化馆举办第三届全国迎春征联活动,不禁陷入遐想。
爷爷鼓动:文入翰林阁,武出兵备门,你得出手试试!
包文武字斟句酌,推敲润色,选定“三尺书屋藏世界,一支珠笔写春秋”一联,求人邮出去。
不久,村长登门,说县上来电话,请你进城领取征联大奖呢,这回,你是“状元”了。
他参加楹联函授学习,向楹联大家书信讨教,终入佳境,一副副佳联偶句连续摘取各级征联头奖,慕名求联、勒碑入石的作品遍布八方。
仪态千姿留美影,含波一笑驻芳年——照像馆招牌。
名冠中华无双醋,首屈营州第一家——陈醋厂广告。
……
《中国名胜楹联选萃》等十几种联书,选编他的作品。辽宁省楹联协会破例为他出版对联专著,方家颂他“当代保尔,楹联奇杰”。
誓将残烛燃烧尽,融入夕阳一点红。包状元教人创作楹联,说:传……统,传……承……
作者:顿先海*热闹*热闹人如其名,从小就调皮捣蛋,爱看热闹,长大后还是本性难移。
堂哥娶新媳妇,吃了晚饭他就独个蹑手蹑脚来到洞房的窗户下,想看人家两口子新婚的热闹。这时洞房内油灯闪亮,堂嫂边给堂哥洗脚边说些挑逗话,听得*热闹浑身麻酥酥的。正在兴头上,谁知堂嫂忽然打开窗户,将一盆洗脚水泼了出去,正巧把他浇个落汤鸡。随后灯灭床响,人家两口子开始度起蜜月,*热闹却闻着堂哥的脚臭味回家换衣服去了。
这天晚上,村里放电影。李嫂和张婶因为争位置发生口角,*热闹一看是俩老娘们吵架,觉得有热闹看了,就赶忙凑了上去。可二人拍着屁股相互谩骂一阵后,不知是累了还是怎么的,忽然“停火”了。*热闹觉得这“好戏”刚开始就没了,实在可惜,便心生歪计,趁电影换片熄灯黑暗之际,从地上抓起一把土朝李嫂扔去。这李嫂以为是张婶暗中使坏,就冲上前去撕打起来,把个电影场都搅乱了。人流随着俩人转开了,大人吆喝,小孩哭叫。*热闹坐在远处的土堆上,抽着香烟美滋滋地欣赏自己的“杰作”。
双方由于不明真相,直打得鼻青脸肿,方才罢休。当场面恢复平静时,人们忽然发现地上倒着位老太太,哼哼直叫。*热闹迈着八字步走向前一瞧,顿时吓得目瞪口呆,然后就直抽自己的脸帮子,因为那个倒在地上的老太太是他的八十老娘。
据说从那以后直到现在,*热闹都变成了个老头子啦,无论再好的热闹也不看了。
作者:杨庆发
彪子彪子是有大名的,只因他耍彪,久而久之人们都只呼他彪子而忘记了他的大名。
彪子好逞能,越是没人敢做的事情他偏去做。比如隆冬腊月滴水成冰的大冷天,他居然光着身子到山梁上跑一圈来向村人们显示;再如生产队长家养的那两条恶狗人见人怕,然而彪子却专门去挑逗恶狗出来,然后闪身扯住狗后腿抡圈玩儿,从此这两条恶狗也就成了瘸狗,为此生产队长与他结下了梁子。
那次生产队要训练生个子牛拉车,可谁也摆弄不了这头生个子牛,这时彪子不由分说,上前扳住牛犄角就往车辕里塞,只因生个子牛奋力挣扎,他又用力过猛,生个子牛的犄角活生生地就被他掰了下来。
好哇!你破坏集体财产……生产队长终于抓住了彪子的把柄,从此,彪子就戴上了破坏分子的帽子。接着,彪子也就老老实实地被管制起来。
春去秋来,转眼就到了冬天。水库的水面刚刚结冰,牛倌儿为走捷径就赶着牛群跑冰,没想到一头超体重的牛踩塌了薄冰掉进水里。
快捞牛哇!生产队长挥舞着手臂招呼社员们下水,然而半冰半水的大冷天,谁也不愿去冒险。
这是立功的好机会!彪子想到这里,从人群里一个箭步窜了出去,然后脱掉棉衣,奋不顾身地跳进冰冷的水里。
这正是他掰掉犄角的那头独角牛,彪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牛推上了冰面,然而他却因耗尽体力而沉入了水底。
作者:刘小明
董大管董大奎天生爱管闲事,对于他看不惯的闲事,他就忍不住想管管。
饭店门口,董大奎吃完饭出来,一个妇女在打小孩,砰、啪,哇——砰、啪,哇——董大奎不由走上前,“小妹,你不能这样打孩子,你要耐心地哄哄他才对......”
没等董大奎把话说完,那妇女蹭地把小孩子推给了他,“好,大哥,有本事你来哄!”说完竟然头也不回地丢下孩子走了。
董大奎急忙弯腰抱起孩子追上那妇女,放下孩子连忙说道:“对不起!你打,你打。”说完拔腿就窜。那妇女看着他的背影从鼻子里“哼”了一声。
一天,董大奎开车正往前走,发现一个中年妇女骑着电动车走在快车道,他超过她把车停下,脑袋从车窗探出,“老妹,你以后往边骑骑行吗?小心有人开车撞着你。”中年妇女斜他一眼,“狗咬耗子!”
“唉,林子大了,啥鸟都有。”董大奎有点小生气。
有个送外卖的小伙子,边骑车边看手机,董大奎实在看不下去,停下车拦着小伙子,“你干嘛?”小伙子莫名其妙。
董大奎严肃认真,“年轻人,骑车不能看手机的,要看就停下车再看,要注意安全!”
小伙子嘻嘻一笑,“大叔,你注意好自己就行了,路上管闲事多了会不安全的。”
董大奎一听,气呼呼开车走了,“去你妈的!”他还挺生气的。
一次,两次,闲事管到无数次之后,董大奎就变成了董大管,他现在是声叫声应,“董大管——”“到!”哈哈。
作者:王海
陈二亩陈英拿水地换旱地,苏大丽揪着陈英耳朵猛捶。她气得蹦高尥蹶:“能种水地一条线,不种旱地一大片。”陈英拍着胸脯说:“这旱地不赚钱,你把我眼珠子抠出来当泡泡踩!”
清明前两天,陈英把米粒样的烟籽用温水浸泡,装进小布口袋盖上棉被。他说,这是宝贝,谁动撅谁手指头。他在冲阳的墙根那块空地,扣塑料棚增地温。五天后他掀开塑料,挖土,拍打得又细又软,做成畦子灌透地水,扣上塑料继续提温。他把冒了锥儿的烟籽,拌了细沙子,用筛面锣均匀晒落。烟苗长到铜钱大小,他在塑料大棚将烟苗移植到纸筒里,上午九点掀开一放风,下午五点将塑料落下。过了谷雨七八天,他雇人在旱地栽烟,多了不栽就栽二亩,剩下的四亩撂荒。一个坑一棵苗,坑里面洒满羊粪和芝麻饼,灌满水再覆地膜。他黑白长在地里,掐尖去顶,把二亩旱烟当孩子养。白露前六七天他请人打烟,一茬一茬打,比蒲扇还大的烟叶挂在木头架子上,夜里把烟叶放在草丛里搭露水,经过五六天的露水浸润,烟叶红润芳香扑鼻,就着潮乎请人绑烟,叶子大小、颜色深浅都分开。
刚进腊月门,陈英就到集上摆摊卖兰花香旱烟,一斤十元,先尝后卖,买多买少一分钱不讲价。他的烟那是一绝呀,香气足,不呛嗓子,不要火,烟民们争相购买成了紧俏货。
苏大丽数着钱票子大呼小叫:“哎呀,我的老天爷,二亩地收入四千多元呀。”
从这以后,陈英便被“陈二亩”取代,日久年深,便不知陈英是何许人也。
作者:贾社权
拐鼓蛋我们那儿把说话不着边际、办事不着调的人叫拐鼓蛋。根旺叔就是一个有名的大拐鼓蛋。
根旺叔脸上有麻子,说媳妇时老感觉自己配不上女方。每次相媒,他就躲到北坡的石坑里,一天不出来。等家人找到他,人家早走了。次数多了,街坊的几个老媳妇们私下议论说,怕是根旺有毛病,那东西不管用吧。这话被他知道了,趁吃饭时,他只穿一大裤头,把一张镰挂在裆部,走到众人面前说:你们说我不顶用,来看看。那东西把裤头顶成帐篷,还一跷一跷的,挂镰也一起一落地晃着,吓得众婆娘们端了饭碗就跑。
那时候,村里兴起人力架子车,根旺叔钱不够买车,就买了一把打气筒回来。在十里八乡传成了笑话。
有一次,根旺叔带着小孙子去锄地。三岁的孙子闹着要蚂蚱,那蚂蚱一起一落,他跟着一起一蹲,怎么也抓不到。他一生气,就脱去上衣,拿一只鞋跟后面拍打,直到追出三里地,终于抓住了,根旺叔喘着气,咬着牙把蚂蚱一掐两断,扔地上又跺两脚,转身趿拉一只鞋回家了。饭吃了一半,他又忽地扔下饭碗往地里跑,小孙子在地里哭得泪人一般,满身滚满了尿泥。
还有一件事,是他最大的笑柄。五保户白老瞎死后,无人抱哀幛摔老盆,根旺叔二话没说,穿了麻布孝衣抱起哀幛就号嚎大哭起来。扶着棺材送走了白老瞎,村支书说把白老瞎留下的三间茅草房给他,算作报酬,根旺叔摆摆手就走了。
多年后,我和根旺叔聊起此事,他说:你不知道,我小时饿得快不行了,是老瞎给了半袋红薯干救活了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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